第74章 南昌路96号，疯人院
南昌路96号，疯人院。
院长办公室。
“你好，特高课-特种预备课，这是我们的证件，您可以看下。”商凌仲掏出那枚象征特高课的六芒星徽章，递给院长。
值得庆幸的是，这次没有从裤衩里摸出来...
“特高课？没有听说过啊，公安里哪个部门的？民警？特警？缉毒？”端坐在太师椅上的院长，套拉眉宇，泄顶，带着无框的眼镜，抖动郃下的肥肉，活脱脱像是一面目可憎的肉山。
院长姓阎，名津一。
祖上都是学医的，仗着有一手说不上好，但也颇为有效的狗皮膏药，早年间行走江湖，算是祖辈上掘到了第一桶金。
70年代末，80年代初的时候。
总是能看到电线杆子上贴着黑白小广告。
上面打着治疗鼻炎、狐臭、肝炎、风湿等不除根的顽疾，行走江湖。
久而久之，渐渐的从单一的只卖狗皮膏药，发展成了能治疗百家病的游医。
所卖的药物，均是进价在几分钱，甚至几毛钱的廉价货，多是论斤批发。
有没有用暂且不说，许是走街串巷吆喝惯了，人们也都抱着侥幸的心态，买一副试试，少则几块钱，多则几十元，这在那个过年买猪肉每斤要5毛钱的年代来说，这个价格已经不便宜了。
没办法，人们对看病这件事，打心眼里怂，要不然说这医院叫人间炼狱。
这游医都是打着‘祖传秘方’的旗号，扯虎皮，拉大旗，能唬一个是一个。
所卖的这些药物也是能够缓解一下症状，有时候用错了药，吃死了人，也是常事，可当人们发现过来的时候，这些江湖骗子，早已经揣着鼓囊囊的钱包，飘然离去。
毕竟游医嘛，打一枪换一炮，不做回头生意。
他们自己也知道这东西不行，若是家里人要吃，也是绝不给。
行的全是伤天害理的勾当。
由此，这阎家算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挣到了些钱。
到了90年代的时候，这些逐渐富裕起来的游医，从一开始的打游击，升级变成了一些大医院。
与此同时，国企也普遍的处于产能下降，入不敷出的尴尬状态。
而这些游医就开始挂靠在医院的名下，不是贿赂就是饭局拉拢，可能只需要600-1500左右就能顺利拿下一个所谓的‘主治医师’，甚至是‘院长’的名头。
这些钱，对于那个时候，一个月只有微薄薪水的医院领导们，很难以抵挡这样的诱惑，人们叫‘资本主义’的侵蚀。
有了这么一张光鲜亮丽的遮羞布，像阎家这样游医起家的人，开始疯狂吸金，更有甚者是承包下了某个医院的私人科室，只做一个医疗项目，例如皮肤病等等。
阎家也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干的时间长了，心里也总是犯膈应，这可比抛人祖坟还要可耻。
就自费让自家子孙出国留学学医，准备金盆洗手，把这扭曲的脊梁骨给掰正。
许是老天爷有眼，这阎家子孙，也就是阎津一的父辈，叔叔辈，全是不学无术，游手好闲之辈。
出国正事没干，全把老子给的钱，吃喝嫖赌抽了。
大伯染上了赌，死在了米国的犹他州。
三叔染上了毒，被墨西哥的毒枭枪杀在塔斯科。
只有他父亲，还算好点，可也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生性暴躁多疑。
给阎家老爷子惹了一屁股腥臊。
最后的结果也没啥好下场，触怒了皇城根下的某个红二代，听说是嗅了人家蜜，三条腿全被打断，只留了一条狗命。
极富戏剧性的是他爹是喝水呛死的，这事说出来，还真没人信。
可这其中个中滋味，只有南昌路96号的院长阎津一门清，不是啥好事，说出来丢人，就给烂肚子里了。
时至今日，太爷爷，爷爷那辈因为干伤天害理事儿攒下的家当，全被三个儿子给霍霍光了。
只留了一些算不得祖业的烂宅子，恰好又赶上了改革开放的东风。
得到一笔拆迁款，这阎津一才从一开始基本和要饭没杀区别的日子，摇身一变，成了拆二代。
可能也是脊梁骨窜阴风，阎津一总觉的得做点好事，积点阴德。
就在S市地处南郊的南昌路96号，开了这间寄宿性质的疯人院。
与其说是疯人院，倒不如说是废物集散地。
不是疯子，就是拥有反社会倾向，或者是人格分裂的病态人物。
因为能进这疯人院的都不是啥正常人，所以平常市中心不让办，位置就选到了郊区。
总不能让这些人跑出去，霍霍社会？那还了得...
可也总是隔三差五从里面传出一些鬼哭狼嚎，有点渗人。
不过，本就是从社会底层的泥污里趴上来的阎津一，对这种事也有自己的一套方法，干起来得心应手，时间久了，也博得个‘为人民服务’的名头。
可喜可贺。
站在阎津一对面的商凌仲和蔡萝莉听到阎津一的话，头上冒出三条黑线。
感情这人什么也不知道啊？
课长不是说已经打过招呼了么？
“您好，阎院长，我们是沈课长派来调查一个叫吴六一的人，要不，我给我们课长打个电话？”商凌仲看见这肥头大耳，一身江湖气息的院长，委实是一点好感都没有，说话也直来直去，一点弯都不绕。
从面相上看，阎津一不讨喜，没有个慈眉目山的劲，不过私底下对疯人院里的病人也都嘘寒问暖，至于平常像新闻上报道说殴打病人，肆意辱骂等情况，没见发生过。
当然，这只是商凌仲猜测。
人心难测呦。
阎津一从落地窗前的太师椅上起身，因为太胖，有点费劲。
摩挲着手里的六芒星徽章，皱眉，绕着俩人观摩，那双藏在眼镜后面的眼球，有意无意的飘向蔡萝莉的身子；
惹的后者一阵恶心。
商凌仲还好，各种三六九等的人都见过，倒是坦然无惧。
可向来厌烦这种场合的蔡萝莉，皱了皱眉头，装作看不到阎津一的表情，仔细观察房间。
很普通的房间。
办公桌，书架，真皮座椅，看不出穷奢极欲的蛛丝马迹，正对大门的地方有一处暗门，应该是还有一个小房间。
套房？
第六感向来很准的蔡萝莉，直接把阎津一划为喜好萝莉的怪大叔一类。
围着俩人转的阎津一，一边看，一边思索，猛然一拍泄顶的脑门，尖锐道。
“哦哦哦！想起来了，沈以诚课长是吧？哎呦，看我这记性，前两天打过招呼，我乍一看你们这穿着，让我和民警一时间联系不起来，失礼了失礼了，快快快，俩位请坐。”
操着一口唐山话的阎津一，态度来了个180度大转弯，让商凌仲尴尬又不是礼貌的一笑。
“去，小荷，泡两杯龙井。”
“院长，我们不喝水了，任务在身，做个简单的调查我们就走。”商凌仲摆手。
别说公款吃喝，就是吃人嘴软这一套，他也不想占人家便宜。
组织有规矩是其一，其二，他商凌仲虽然娘里娘气，可但凡工作，向来一丝不苟。
“别介，那哪成啊，大老远跑过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别担心，我给你们课长说，不算吃喝不算吃喝。”阎津一堆起那张布满油腻的肥脸，一笑起来，裹挟在旁边的肥肉就抖上三抖。
“不了，谢您的好意，在去接触吴六一之前，我们想先向你了解下情况。”
听到商凌仲的话，阎津一摸了摸下巴，小眼睛里的精光一闪而过。
还不等他开口说话，一旁的蔡萝莉，瞧着看不出诡谲的暗门，敲了敲，突然说道。
“这里面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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