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机关
张致和苟三正准备用长柄锤直接砸开砖墙，关山冷急忙说：“等等，先别开。”
他俩手里的长柄锤停在半空不知所措。
“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他把脸贴近砖墙，使劲地嗅着。
“我们人鼻子闻不出来，你这狗鼻子闻到了什么？”我说。
关山冷说：“也许是我从小就嗅觉比一般人灵敏，总之绝对不能这样直接开，小心没错。”
“那你说怎么弄吧？难不成我们到入口反而因为一堵墙就不进去了？”苟三说。
然后听了关山冷建议，两边各挖出一个三米长的坑，我们先退过去，蹲着，他和张致各使一把长柄锤，砸向砖墙，同时后撤。
破碎的砖墙里面瞬间喷出一条粗壮的火舌，即使蹲在旁边的坑里仍然能感到炽热的温度，烧了几分钟，火焰才熄灭，两边的我们惊魂未定。
倘若开始直接破墙的话，现在肯定就被烧成焦炭了。
我心中后怕不已，以前常听家里人说墓里会有哪些阴险的机关，要如何发现如何破解，来的路上我还告诫自己万分小心，到了入口就忘得没影了。
其实很多高手都折在这样不起眼的地方，一失手付出的可能就是生命。
“墓主人手段真歹毒，看来是要和盗墓者不死不休了。”金教授擦掉脸上因为高温烤出来的汗，“关小哥，这次多亏你，不过你是怎么发现的？”
“其实这要从伏火机关的原理来说，古人趁寒冬时分，在墙壁四周涂满白磷粉，然后在土里埋上很多动物尸体，封住洞口，经过漫长发酵，通道内会充满沼气，当封墓墙被人打开，空气向内灌入，白磷燃烧，瞬间点燃向外涌出的沼气，产生的火焰足够把洞口外的人烧焦，历经千年，青砖上已经有了细小裂缝，刚才剥去砖上湿泥，我就闻到了断断续续渗出来的轻微气味。”
“看来鼻子灵也很重要，直接多了一项保命技能。”我笑道。
金教授说：“陵墓机关滥觞于商周，发展于春秋战国，大成于秦汉，在唐朝登峰造极，古人曾说事死如事生，帝王尤其在意死后居所之安稳，所以底下人就极尽奇淫技巧之能事，发展出很多诡异精巧的机关，当年赤眉军盗掘刘邦和吕后的长陵，用一千人去试机关，死了好几百，这才顺利到达梓宫，到了宋朝，国力衰微，皇帝又不怎么追求厚葬，元朝皇帝追求密葬，不置机关，机关术就此衰落断绝，所以元以后的墓室几乎没什么像样的机关，可怜清朝诸多帝后之陵，被各大军阀炸开断龙石入口后，轻而易举就直捣黄龙，洗劫一空，令人唏嘘不已。我们对比古代盗墓者，除了装备更加先进，其实对机关的知晓程度是远不如的。”
他所言确实如此，很多东西都慢慢失传了。
等温度彻底冷却，我们才走进通道，里面漆黑一片，刺鼻冲天的气味在空气中流窜，像是陈年的腐尸再被翻出来烧一遍，两边的夯土墙也被烧黑。
我记得在知乎上看到一个问题：你闻过最难闻的物质是什么？现在很想拿起手机回答一下。
张致和老林拿强光手电走在最前，我们行进大概三十米，来到第二堵封墓墙前。
二十层暗红色石砖垒筑，表面有如意纹饰，石砖边角是连绵不断的三花卷草纹。
关山冷确认没有伏火机关之后，我们才放心用长柄锤砸开墙壁，手电照过去，看着不是很深，只不过窄了一半。
确定没啥危险，我们就准备依次进入，崔鹿鸣伸手一拦。
他站在通道前，很谨慎地没把脚伸进去，一只耳朵小心贴上旁边墙壁，闭着眼睛，像在听什么，过了一分钟，我都以为他靠着墙壁睡着了，他转过身说：
“这墙壁里面有机关，具体是什么我不太清楚，可能需要试探一下。”
“怎么个试探法？”金教授问。
崔同学说：“我们每个人都拿石头滚过去。”
石头撞击地面的声音就像人在走路，当经过某处，通道里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数十个黑色转轮，同时从四周伸了出来，转轮上密集排列着闪着寒光的刀齿，皆有十几厘米长，看上去锋锐无比，转动飞快，到最后只剩下银光一片。
我身上冷汗直冒，还好刚才没有贸然而入，否则现在要被绞成肉段了。
“这么听一会就知道里面有机关，今天真长见识了，有这项绝技以后倒斗还不如履平地。”苟三说。
“是啊，崔小哥，你怎么听出来的？。”老林问。
“这种机关藏在墙壁不会完全静止，耳朵贴过去，可以听见里面细微的转动和摩擦，也能感受到墙壁外层微弱的颤动。”崔鹿鸣脸上并没有很丰富的表情，镇定自若。
关山冷说：“那我们现在怎么进去，看它们一时半会也不会停下。”
“这些转轮其实连为一体，其中一个是中枢转轮，它和其余转轮会有区别，可能是转速，可能是大小，只要破坏掉它，其余都会失效。”崔鹿鸣认真观察。
我心想这俩人一个鼻子好用，一个听力惊人，都不简单。
袁学姐突然说：“其它转轮里肯定有自毁装置，也就是说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如果选错，整个通道就会在自毁机关破坏下全面坍塌，你有把握？”
其余人听了，有些举棋不定，如果那样就是前功尽弃，发现这个入口已属侥幸，重新来过，极有可能无功而返。
“我相信崔同学的能力和判断，反正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不如让他一试。”见他们面色犹疑，我站出来支持。
其他人都没说话，默认这个提议。
崔同学看了我一眼，掏出大黑鹰，搭上一支弩箭，全神贯注，直视前方，还在确认中，过了几十秒，他将大黑鹰举在面前，眼睛贴着瞄准镜，整个人仿佛进入一种微妙的状态，心、神、手三者合一，还在寻找一个可以激发的时间点，额头上开始渗出细密的汗水。
我们屏声敛息，生怕打扰到他，这时他食指按下，离弦之箭，带着破空之音，决然而前，从十多个飞速转动的刀轮间缝隙越过，像是越过山水重重，直接射穿一个从顶部伸下的刀轮中央位置。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所有转轮上同时出现黑色裂缝，迅速向四周蔓延，无数刀齿纷纷碎落。
崔同学出手之果断、时机之把握、心神之镇定，都让我叹为观止，他要充分计算弩箭速度，转动速度，这样才能完美穿过刀齿间的缝隙，一举中的，只要手有一点抖动，都会错失目标，功亏一篑。
“厉害，比我以前部队里百步穿杨的神枪手还强。”张致忍不住赞叹。
金教授说：“学生都是卧虎藏龙啊，我这个当老师的很欣慰，在你们身上看到了盗墓界的未来，真是英雄出少年，想当年我也是……”
“金教授，咱们赶紧走吧！”我怕他又像上课一样，长篇大论，引经据典。
伏火是一种常见的古墓机关，非常实用，像刀轮机关就需要巧妙设计才能布置出来，以前听说有人盗一处曹操疑冢时，就有遇到。
通道前窄后宽，我们到达最宽处的出口时，算是真正进入陵墓内部。
两个外围通道已经折腾我们焦头烂额，差点全军覆没，不知道幽深如许的玄宫里是否更加危险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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