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懂行

　　有小丫鬟进来回禀“杨老先生过来给大小姐请脉！”房巽松了口气。

　　梅香上前打断了这尴尬的局面，“表少爷，大小姐这些日子可一直病怏怏的，这会见了您又哭了一场，大夫说哀极伤身……”

　　林长桐不好继续追问，只得让人请了杨洵进来。

　　跟着一同进来的还有穿着青衫小帽的赵明端。

　　看到赵明端，房巽心中一紧，难道是父亲母亲有了什么线索不成？

　　这边林长桐给杨洵见礼，“老大夫辛苦了，我妹妹年纪太小，这些日子受了不少惊吓……”

　　杨洵抬眼去瞧，质疑的看着林长桐。

　　“杨老大夫，这是我家表少爷。”梅香上前解释，又拿了帕子过来，附在房巽的手腕之上。

　　杨洵仔细的瞧了瞧林长桐，却道，“你是林缬的儿子？”

　　林长桐惊讶道，“老大夫认得我父亲？老大夫可是在金陵坐诊过？不知是哪家的医馆？”

　　“有过一面之缘。”杨洵只说了一句便住了口，不再搭理林长桐，只坐下来隔着帕子给房巽诊脉，

　　林长桐似乎也没觉得尴尬，撩了衣摆坐到了一旁的圈椅之上，端起桌上的茶碗，喝起茶来。

　　半响，杨洵站起身来，“大小姐还是要多保重身子，莫要多思虑！”转而出去写方子去了。

　　赵明端照样留下来收拾药箱，他抬头瞧了林长桐，磨磨叽叽的打开药箱，随手拿了一瓶药出来递给梅香，“这位姐姐，这药是师傅留下的，早晚饭后各服一颗，若有什么不明白的，可差人去南街的点心铺子寻他……”

　　给药不过是个由头，这是说有话要说，让房巽有空的时候再使人去寻他。

　　可话没有说完，林长桐就从圈椅上跳了起来，“什么？什么点心铺子？这个杨老大夫难道不是应该在医馆吗？”

　　房巽没法接话，只得看向梅香，梅香连忙解释，“如今疫病流行，医馆人满为患，杨老大夫自荐去了京郊的关帝庙，如今住在亲戚家……”

　　见林长桐点着头坐了回去，房巽松了口气，使眼色让梅香去将药拿来。

　　梅香上前谢过赵明端，接过赵明端手里的瓷瓶，“多谢小哥，我家小姐……”

　　话没有说完，就见林长桐又从一次圈椅上跳了起来，几步上前，一把将瓷瓶夺了过来，他打开木塞，仔细瞧了又瞧，又凑上去闻了又闻，竟是惊呼出声，“这、这什么药？啊，紫雪丹！你、你们是什么医馆的，竟然骗到我林家头上了！”说着便上前去拉赵明端的衣领。

　　他本就比赵明端要大上几岁，身高也比高上一头，房巽担心林长桐再将赵明端打伤了，急急的喊道，“表哥别着急……”

　　只见赵明端轻轻一笑，伸手一拉，将林长桐反手押在了案几之上，林长桐手臂一疼，药瓶掉落在地，紫色似雪状的药丸滴溜溜滚出瓶子。

　　林长桐嗷嗷乱叫着，“果然不是好人，竟要谋害我妹妹！我姑父可是县令，啊、疼疼！来人哪！快来人哪……”

　　房巽的话被噎在了喉咙里，这个赵明端，功夫倒比周振还强些。

　　“赵公子，哦不，这、这位小哥，你先放了我家表少爷，咱们好好儿说话……”

　　赵明端松了手，林长桐揉着胳膊，“哎呦哎呦”的哼哼，可怜他不过是个文弱书生，若是赵明端再用两分力，恐怕这手臂就要废了，只怕如今也是三天写不了字了。

　　听到声音，白露冲了进来，杨老先生紧随其后，他看到掉到地上的瓷瓶和药丸，满脸的不悦，“这位房家少爷……”

　　林长桐一脸的委屈，“我姓林……”

　　“嗯，对，你是林缬的儿子，林少爷，老朽用这紫雪丹有什么不妥么？”

　　林长桐听了得意的道，“老先生莫要蒙我，这紫雪丹是清热解毒之药，里头用了石膏、滑石、寒水石，这些都可清热泻火，我妹妹不过几岁小儿，如何用这种大寒之物？”

　　听了这话，杨洵面露惊讶之色，“你知道这是紫雪丹，还知道这药是清热之物？”

　　“我不知道，这紫雪丹乃是由十六味药组成，石膏、滑石、寒水石清热泻火；羚羊角凉肝熄风；犀角清心凉血解毒；升麻、玄参、炙甘草清热解毒；朴硝、硝石清热散结；麝香开窍醒神；木香、丁香、沉香宣通气机，以助开窍；朱砂、磁石、金箔重镇安神。不知我说的对不对？”不加思索，林长桐报了一串出来，倒是让房巽也吓了一跳。

　　“你学过医？”

　　“老先生高看我了，我哪儿学过医，只是小时候随便看了几本医书罢了。”

　　“那你在药铺做过学徒？”

　　“我家又不是开药铺的，怎么会让我去做学徒？我爹想让我承林家家业，连正经书院也就只上了两年，考了个秀才就不让我考了，平日里我也就看看闲书罢了，这紫雪丹我也只是吃过一回……”林长桐扯了一通，突然又想起，他这个兴师问罪的怎么倒成被审的了？连忙又装腔作势的咳嗽一声，“哎哎、你说说，你怎敢给我妹妹用这虎狼之药？”

　　“你知这药是清热解毒，怎不知这药也是安神醒脑，无论清热解毒或是小儿昏睡晕厥都是极好的。你妹妹前几日刚晕过去，这些日子又日夜焦急，心火极盛，用上几日紫雪丹也属寻常，只是不要太过便好。”杨洵一反刚才的冷漠，口气竟是温和了许多。

　　林长桐却是“噢”了一声，又道，“老先生说的是，是我孤陋寡闻了。我听说这紫雪丹中有几味药药性太活，遇到铜和铁就会变质变色，要想制出真正紫色的紫雪丹，非用金铲银锅不可，可是真的？”

　　杨洵哈哈大笑，“我跟你说，确是有这种说法，不过是多吃几丸的事，若是真用上金铲银锅啊，那得卖多少钱一丸……”

　　说着竟是拉着林长桐的手，“来来来，我跟你说说这紫雪丹……”

　　两人出了正房，白露领着去了花厅，房巽这才松了口气，想起赵明端还在一旁，连忙解释，“赵公子对不住，我表兄今儿刚到，他是担心我。”

　　赵明端摆摆手，坐到一旁的圈椅上，长出了一口气，“幸亏你表兄被杨老大夫绊住，不过他倒是懂行，我随便捡了一瓶药，差点儿被他戳穿……”

　　梅香重新上了茶，房巽着急的问起赵明端的来意，“可是有我父亲母亲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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