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章 真相
“嘎吱——”
立在洞口的栅栏被人移开，一名身材魁梧的狼人走了进来︰“大人！”
“哦，是因陀啊。”放下手上的东西，多佛就着灯光抬起头，认真地看了狼人一眼，然后指着一旁的石椅说︰“坐——”
“谢大人！”脱下手上的金属拳套，因陀大马金刀的坐在那︰“这么晚了，大人为什么还没睡？”
“我倒是想睡……”看着手上的牛皮卷，多佛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可它们也要让我睡才行啊！”
与太和宫各部的井井有条不尽相同，临时组建的西海妖族联军，堪称一堆乌合之众，虽然在打打杀杀这方面，妖族联军或许并不比太和诸部逊色多少，但相对于太和诸部的令行禁止、后勤辎重等方面，妖族联军几乎是一塌糊涂。
抛开那些成天惹是生非、好勇斗狠的行径不谈，光是这几百万妖族在九幽黄泉的后勤补给，都让多佛愁的揪掉一头长发。
如果是在物产丰饶的西海，别说几百万妖族，哪怕数量在翻个十倍，丢在那茫茫海域之中也掀不起多大浪花，庞大而辽阔的领域充斥着数之不尽的食物，哪怕一只小妖守着一座山头，也够这些妖族吃到死了。
但如果毕竟只是如果，这里不是食物遍地的西海，也不是物资丰饶的陆地深山，这是是贫瘠荒凉的九幽黄泉，堪称鸟不拉屎的无间地狱，危机四伏的残暴绞肉机。
驻扎在这里，不仅要防备着因西海部先前败于妖族联军之手、所导致对妖族联军仇视的太和诸部，还要防备那些比妖族更加荒蛮的九幽土著，尤其是出没在阴山狱东部的蛮荒巨灵，靠着敏捷而又强健的体魄，这种生灵经常冲入妖族腹地猎杀弱小的妖族为食，往往只是一次夜间的突袭，妖族联军损失的妖族就不下数百，寻常几十上百的小妖对于蛮荒巨灵来说大概不够塞牙缝的，所以这种庞大大物经常挑软柿子捏，游荡在各个妖族诸部之外，伺机捕获妖族为乐。
本身的食物就已经成了严重的问题，又被这些凶残暴虐的九幽土著盯上了，西海联军的处境可想而知，而为了应对来自外部的威胁，联军上层加强了一系列举措，组织了一些妖王对周遭边界进行巡查，甚至主动伏击那些蛮荒巨灵，但因为这种庞大大物灵觉敏锐，几次伏击之下都收效甚微，反而被蛮荒巨灵察觉到破绽损失了几名妖王。
对外战略上的失败，并未导致对内食物的顺利获取，为了解决食物辎重问题，妖族联军组织过对周遭土著的屠戮，但这种行动引起了九幽土著的反弹，几次与九幽土著的争斗之下，妖族联军皆遭到了严重的失利，甚至在伏击九幽土著之时，引起了阴山狱周遭一些大种族的注意。
在九幽黄泉，大多数外来者都缩卷在阴山狱的土地上，这除了阴山狱乃是黄泉通道的入口连接处之外，也因为阴山狱乃是无主之地。
要不是阴山狱主早已经陨落，这些外来者进入九幽黄泉，早就遭到九幽各大土著的遏制。
但大量外来生灵涌入，还是引起了九幽土著的警觉，在某种力量的干扰下，不少生活在阴山狱的生灵搬离了这片区域，随后，占据九幽顶端的种族封闭了阴山狱与周遭几狱的边界线，对于越过边界线的陌生者，那些九幽土著往往不会心慈手软。
数之不尽的外来者盘踞在阴山狱这片土地，可想而知，对于这些生灵来说，后勤辎重方面的问题，几乎让大多数势力绞尽脑汁。
一些小团体都如此拮据了，更别说西海妖族这种基数的势力了，毕竟没有人像太和宫一样占据了黄泉通道之利，可以源源不断的从外界运送辎重与军备。
与太和宫仇怨颇深的西海妖族，自然指望不上能从黄泉通道运来物资，它们所能做的，除了大肆狩猎那些九幽土著为食，就只能选择向上边求助一条路，毕竟，西海妖族进入九幽黄泉，遵从的可是某些高层的意志。
“大人，要不让将事情禀告尊主？”因陀舔了舔嘴唇说︰“与那些九幽土著硬拼，对于我们妖族来说，并非明智之举！”
那种生活在贫瘠环境下的九幽土著，其残暴凶戾的秉性无以复加，与之相比，西海妖族反而乖的像一群绵羊，毕竟，在西海那种大环境之下，哪怕经历过西海之战的洗礼，这些妖族联军也未必比得上这些在深渊漫步的土著生灵！
“早先的时候，太和宫曾派了使者前来，暗中与我方达成默契，共同对峙那些九幽土著……”多佛站了起来，走到因陀身旁，微微皱了皱眉道︰“你说，我们是否能用诸部领域内的矿脉，与太和宫换取一些后勤辎重？”
“大人……”因陀突然一惊，立马站了起来︰“虽然西海之战，太和宫内部有人故意拖延，致使西海部溃败，但那只是他们内部倾轧，而我们西海妖族，一直都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这种状况无从改变，是早晚都要打上一场的！”
“我知道我们与那些人族的关系不可调和，但眼下……”多佛似乎还有些迟疑。
“大人，没有眼下了……”因陀瞪大了眼睛说︰“妖沾染了人的气息，就不再是原本的妖，而是妖人！”
“妖、妖人？”多佛微微一愣。
“没错……”因陀眯着眼睛说着︰“勾陈是妖人，六合是妖人，九地也是妖人，它们已经不会站在妖的立场上说话了。”
无论是勾陈大帝、六合妖圣、还是九地尊王，都是太和宫内隶属妖族的一部分力量，自从太和宫建立之初，这些元勋就与人皇征战天下，乃是五方部众不可或缺的力量之一，世间平定之后，这些妖族圣贤皆是淡出天下人的视线，也是因为这些的妖族圣贤的缘故，太和宫才能整合一部分妖族高手用于威慑天下。
西海妖族联军虽然与勾陈大帝同为妖族，但西海部溃败，整个西海落入妖族联军之中，虽说，这里面有太和宫的一些内部因素存在，但无论如何，西海诸部的溃灭，可是妖族联军亲自动的手，这种矛盾与仇怨，单靠妖族那点儿情分是无法调和的，就像它们已经无法站在某一个立场，替西海妖族说话了！
“当初进入这个是非漩涡，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多佛背负双手，苦笑道。
“错的不是我们，而是这个世道啊！”因陀抿了抿嘴唇道︰“只是想给后世子孙争出一片沃土，我们何错之有呢？”
“但已经无法抽身了……”多佛幽幽道︰“有时候我在想，若是没有了沃土，还丢了孩儿们的性命，我们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大人！你……”因陀看着他，脸色微变︰“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从进入九幽黄泉之后我就知道，这条路已经偏的太多了……”多佛拍了拍因陀的肩膀，目光饶有深意！
因陀眼皮一跳︰“您的意思是？”
“惹火烧身啊……”淡淡的忧虑从多佛的口中传出，顺着昏暗的洞穴，一直传递了老远……
……
……
鹰眼是一名妖王，但自从鹰愁涧被太和宫剿灭之后，它这个妖王的手下，就已经再也没有一兵一卒了。
鹰愁涧被破之后，鹰眼投奔了在大翅金鹏鸟麾下的表哥黑鹰王，后来在西海之战的时候，鹰眼率领妖兵大破摇光部，其风头一时无两，随后，在大翅金鹏鸟与多佛的支持下，鹰眼成为了联军东线的统帅妖王，一举成为了妖族联军的执掌者之一。
但它这个执掌者的影响力，也只是在鹰族之中有点用处，像其它西海妖族各有归属，别说那些迭骜不驯的妖王，就连它们手下的小喽啰，都未必将鹰眼放在眼里，而所谓的联军东线的执掌者，只不过是一个牵线搭桥、安抚各部的万金油罢了！
这天晚上，鹰眼照例巡视联军东部防线。
因为最近这段时间，东部防线常有蛮荒巨灵出没，为了防止巨灵滋扰妖族联军，鹰眼靠着天赋异禀的神通便利，亲自深入蛮荒之内寻找蛮荒巨灵的踪迹，因此耽搁多时，直到今日才返回东线之内。
但这巡视下来，鹰眼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因为短短几天，这烟蔓延千里的东部防线，竟然有几大妖部失去了踪迹！
这还了得，察觉到那几大妖部不在防线，鹰眼一边派人去中央大帐上报多佛，另一边，则是通知所有东线的妖王，派兵寻觅那几大妖部的踪迹。
往日里，为了避免插手那些妖王部署，引来诸多妖王的不快，鹰眼一直都是主动的游离在东线之外，不曾对诸多妖部指手画脚，但如今东线出现这么大的事情，鹰眼自然没有时间在乎那些妖王的感受了，因此它直接调动了周遭几部的妖兵，也顿时引起了几位妖王的注意。
在妖兵尚未飞离东线之前，几名妖王就气势汹汹的寻到鹰眼处︰“鹰眼王，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鹰眼回头盯着暴熊王，冷声道︰“身为东线的执掌者，调动几队妖兵，也要你海马王同意？”
“我族可不认识什么鹰眼王，它们只认我，暴熊王！——”带着牛头铁盔，暴熊王的眸子瞪的很大，那铿锵作响的盔甲，似乎都无法承受那庞大的力量而微微绽开！
看暴熊如此挑衅，鹰眼眯了眯眸子︰“你熊族难道不是西海妖族的一份子？先前西海会盟的时候，可是有你熊族一份！”
“狗屁，会盟是会盟，你算老几，也敢指使我熊族……”它扭动着熊掌，差一点要扑上来。
“老熊——”一旁有妖王拦住了它︰“有话好好说！”
“滚一边儿去，谁敢拿我熊族当手下使唤，我老熊揍扁它——”
那妖王听了，哭笑不得︰“鹰眼王只是调动几队妖兵，又不是拿你熊族当手下使唤！”
“放屁，还不是一样！”那黑熊全身鼓动着黑雾，眼珠通红道︰“鹰眼，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老熊——”几名妖王合力拦住了它，不让黑熊往鹰眼哪里凑。
但无论是几位妖王如何劝解，这位黑熊王都是脑袋一根筋，根本就是不听，就应了那一句话，与妖魔讲道理，无异于对牛弹琴。
但好在，鹰眼常年与人类交手，多多少少沾染了人类的习气，明白一些是非曲折，再加上性格沉稳，倒也不像黑熊王那样一点就着，否则，那几大妖部的踪迹还未找到，它与暴熊王说不定先打个底朝天了！
就在诸多妖王阻拦黑熊，防止黑熊窜上来的时候，远在中央的妖族大帐收到了鹰眼送来的消息，并且立马传给了多佛。
在知晓几大妖部不知踪迹后，多佛一边派因陀去东部防线处理事宜，一边联系了金翅大鹏鸟。
作为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神兽，金翅大鹏的双眸可以看穿几十万里外的一粒尘沙，甚至比众生大能的感知还要强上数倍！
但从金翅大鹏鸟那得到的消息，顿斯让多佛愣在了原地！
“它们正在攻伐白虎部？”
“不错。”金翅大鹏鸟化成一名黑衣人，目光如炬，淡淡道︰“打的很激烈，但暂时没有赢得征兆！”
“这群蠢货！”多佛气的直跳脚︰“眼下这种状况，它们竟然主动招惹太和宫，还嫌麻烦不够多吗！”
太和宫为了查找诸多众生的死因，在九幽黄泉云集了数十名众生大能，如此高压态势之下，与西海之战已经大不相同了，现在的妖族联军减少存在感还来不及，主动跳出去岂不是当活靶子吗？
“还有一个消息，不知道你愿不愿听？”立在一旁的金翅大鹏鸟，突然主动的说了一嘴。
“什么消息？”多佛微微一愣。
“也不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金翅大鹏鸟淡淡的说道︰“本座最近闲得无聊，发现方圆十几万里的区域，有很多人类活动的轨迹。”
“废话，这算是什么消息？”多佛瞪了它一眼︰“进入九幽黄泉的人类都在阴山狱，他们不在十几万里内活动，难道还能跑到其它狱活动不成？”
“请抓住本座话里的重点。”金翅大鹏鸟眯了眯眸子道︰“本座说的是……很多？”
“很多？多多？”多佛眨了眨眼睛。
“也没多少。”金翅大鹏鸟笑了笑︰“也就……几百万吧。”
“几百万？”多佛哑然失声，眼睛瞪的老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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