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我自己的墓

　　我向着那辆马车亮着的灯光追了过去，我能看到霍华德的背影就在前面，我试图叫他停下，可显然在梦里我无法发出声音。

　　我不知道自己不知道跑了多久，只看到在一瞬间，那马车上的灯光以及霍华德的背影全部消失了，在我的四周只剩下不停飘落的大雪。

　　到现在我才发现我还穿着睡觉时的衣服，托白天精神衰弱的福，我并没有来得及脱太多衣服，不然我应该已经被冻僵了，可缺少大衣的保暖，那寒风依旧让我感到刺骨的寒冷。

　　“我应该醒了吧。”我想着，这梦中的感觉真实的简直可怕。

　　可很明显我的梦境已经不受自己掌控了。在我的周围，我感到一切的景物都在变换，请注意，我说的是感觉，我感觉那些东西在变换着位置，可我的眼睛并没有看到什么，除了四周的大雪已经被完完全全的取代。

　　我感觉到我的身边有很多东西，可我根本分辨不出来那是什么，？我不知道要怎么形容那种感觉，总之一切都很奇怪，都在超出我的理解。

　　不过很快我就脱离开了这种感觉，我看到我的前方出现了一个墓碑，在那黑暗之中，那显得尤其的显眼。

　　当我慢慢走向那个墓碑的时候，我周围的景物又在发生着变化，要怎么说呢，那种变化相当的模糊，就好像在你面前的是一朵花，一朵郁金香还是别的什么，可你总觉得在下一秒钟它就会变成热狗，天知道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唯独那个墓碑，它没有丝毫的变化，它是那种很平常的半圆形墓碑，看起来没什么特殊的，我隐约中能看到有一个人站在墓碑前，就好像那种悼念的神情。

　　我继续的走着，想要看清那个墓碑到底是谁的，可我只成功了一半。

　　成功一半的意思就是，我发觉那墓碑在那个空间中稳固的可怕，或者说它对我来说稳固的可怕。我知道我现在组织起来的句子不比白天的霍华德好多少，可那就是事实。

　　那个墓碑，它的距离是固定的，无论我走多久，我与它一直有那么遥远的距离，这不是什么诗歌的修饰，这是彻彻底底的事实，我明明走了很远，可我就是在原地踏步，老天，我真的要醒了，让我醒吧，求您了！

　　可我看到那个站在墓碑旁边的人却变得越加清晰，这就好像两张照片拼接在一起的感觉那样，一半清晰一半模糊，可清晰的那一部分更令我恐惧，那个站着的人明显就是我没有追上的霍华德！

　　他仿佛也看到了我，是的，我很确定他看到了我，他在对着我微笑，可这是在梦里，我这是在哪呢？

　　我开始怀疑这一切是真的了，也许就是因为这个诡异的地方，我才会一晚上无法找到他的踪迹，可这里究竟是哪呢？我现在究竟是在我的梦境，还是在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观察着这些，还是我已经成为了一个蹩脚的演员？

　　可霍华德已经在向我走过来，他一步就跨越了之前我走过的所有黑暗，下一刻，我就已经站在那墓碑之前了。

　　“霍华德。”我看着他，“我这是在哪？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对着他发出了一系列的问题，可他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霍华德，霍华德，哦，我真的傻了，为什么我会和一个墓碑说话，”我自嘲的道。

　　“什么！”我突然惊醒，霍华德去哪了？

　　说真的，现在我真的吓傻了，我唯一能够肯定的就是这里有着可怕的，难以理解的恐怖事情，而我也被卷入了其中，我要怎么做才能够摆脱这梦境。

　　谢天谢地，那墓碑上写着的不是‘霍华德之墓’，如果是的话，那一定会让我发疯。

　　那是‘弗雷什之墓’

　　真的是奇怪，我看到自己的墓碑竟然会如此淡然，就连我也在怀疑着我自己的精神，因为与几秒钟前的战栗相比，现在的我简直冷静到可怕。

　　那几个字体明显是被精心勾了过，那落笔的痕迹符合我一贯的审美要求，这是霍华德为我立的吗？

　　也许我只是一个徘徊人间的亡魂，靠着一丝执念在存活着，如今也许就是我回归的时间，想着这些，我感到我的身体变得无比的轻盈。

　　在那墓碑前面的土地中，我看到它裂开了一道口子，我能感受到它在散发着一种归宿的感觉，我被这股力量指引着，我即将进入到崭新的轮回中。

　　可，这怎么可能呢？

　　我明明还活着！

　　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将我从这迷茫状态中清醒，我感到原本轻灵的身体又再次变得沉重起来，而那裂缝也在我清醒的一刻再次闭合。

　　在那裂缝闭合的一瞬间，我看到了一些东西，我知道这一切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缺乏想象力的小孩在写着最拙劣的作文那样可笑，可我真的，看到了一双眼睛。

　　我不知道那是怎样的眼睛，可我就是感觉我看到了它，我的眼睛告诉我它感觉它看到了一双眼睛，这可怕的绕口令，那双眼睛它仿佛要洞穿我的灵魂，也许这就是霍华德所要告诉我的事情。

　　我周围的一切都在崩塌，我所站立的那一块仅有的土地也重归虚无，而我只能随着这一切坠落到黑暗而冰冷的深渊中。

　　那可怕的梦境终于离我远去，我疲惫的睁开眼睛，那刺眼的阳光缩紧了我的瞳孔。

　　饥饿感席卷了我的身体，我挣扎着起身，找寻找着可以充饥的东西，就在这时，我的电话响了。

　　“霍华德！”对面喊道，我听出他是艾布纳，我生意上的朋友，我的亏损同样也牵扯到了他，没和我划清界限是他最后的慈悲。

　　“是我，伙计，我睡的有点久。”我说道。

　　“是有点久。”他说道，“昨天的会议，你知道那有多重要吗？”

　　“昨天？”我忍着饥饿感看着我家里的钟摆。“不是今天下午吗？伙计。”我问道。

　　“4月15日，伙计。”艾布纳说道，“4月15日开会，你是被这反常的天气冻坏了脑子吗？”

　　“那今天呢？”我问道，“昨天不是4月14日吗？”

　　“不是，先生，今天是4月16日。”话筒中，传来了艾布纳无奈的声音。

　　我竟然睡了整整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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