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另一种视觉

　　“下落不明？”赵星河冷笑一声，“被那样的集团掳走，并且失踪了几十年！怎么说也不是一句下落不明就能搪塞过去的吧！我问过当时很多的工作人员，他们都说当时能从地下攻进来的通道就只有一条，而那一条原本就通往文物仓库，拥有多重保护措施，没有内应根本不可能进入！”

　　“内应……我……”

　　“你就是其中一个嫌疑人。”赵星河可不管雁太行脸上的内疚，“除了我的父母和你，就只有三人拥有下方安保通道的指纹锁以及通行证。加上熟知当天所有安保分配，就只有你一人能做到！”

　　“是的。”雁太行点点头，没有一句诡辩。“在当时看来，你父母作为受害者排除在外之后，就只有我拥有这么大的权力为那群犯罪分子提供这样的便利。所以在那件事后，我便受到了国家的逼问，甚至对我用了私刑。”

　　雁太行叹了一口气，拍拍他的病腿，继续说道：“这就是证据。在事件发生的时候，我这条腿不幸中了一发流弹。在医院被夹出弹片之后，国家的人已经急忙赶到，将我挟回到一个秘密基地内。在那里我被严刑逼问了超过两天，这条腿的伤势也就没有得到了好的治疗，撂下了这样一个毛病。”

　　赵星河面不改色：“这也洗脱不了你的嫌疑。”

　　“没错。”雁太行苦笑着说，“这样的伤，自然会被当成‘苦肉计’。最主要的是，那件事情实在是异常诡异，根本找不到任何其他线索去指证其他人。所有地底下的闭路摄像器也遭受到不知原因的干扰，全部瘫痪。所以，我们当时在场的所有工作人员在几年内全都被调职、离职，我也在不久后被强行提前退休。”

　　所有人都是受害者，这是雁太行的话中之话。他自己不但被“免职”，还撂下一个轻度残疾的下半生，假如只是为了“干一票”这文物盗窃的非法勾当，这样的代价未免也太大了……

　　再者，各个刑侦机构也找不到他有所参与的确切证据，他现在住在的这个家，也算不上何等的豪华。阁楼上的文物他也是可以通过各种渠道收集回来，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表示着他没有在那件事情里拥有任何的收益。

　　“那凶手会是谁？那一批文物到底被盗取到什么地方？”

　　赵星河情不自禁地问出这两个问题，即使答案他自己也知晓。

　　雁太行重新拿起拐杖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回答说：“没人知道。那些文物和你的父母亲好像从这个世界直接消失了一样，世界上所有国家，所有拍卖会不管地上的还是地下的，都没有搜索到他们的踪影。”

　　“所有国家？”

　　“所有国家。”雁太行又叹了一口气，“司马家帝王墓葬群本来就是困扰了历史学家多年的难题。现在已经发现的邙山晋帝陵里面只能找到五位帝王墓。可你也知道，西晋一共拥有十五位帝王，其他十位所葬何处至今未明。”

　　赵星河自然知道，回答说：“那是因为司马懿知道他的子孙会窃回来江山，并非名正言顺的真龙天子。他害怕被后世盗墓，所以下了三不的命令——即‘不坟’、‘不树’、‘不谒’。”

　　“是的。”雁太行从他的藏品里面，随手抽出了一张古老地图，平铺在一个玻璃橱窗上。“可怪就怪在这里，你看！司马家的墓穴几乎都是近城而建，最近的距离洛阳不够二十里。”

　　“这我知道。”看着那古老的地图，赵星河一下子提起了兴趣，“所以即使不坟、不树、不谒，加上薄葬，还是很容易被找到。相传十六国的赵国开国将军刘耀，为了破坏司马家的龙脉，轻松就找到晋怀帝司马炽，晋愍帝司马邺的陵墓，将里面乱挖了一通直接挖断了龙脉。”

　　“对，没错。而二十年前我们挖掘的司马家墓，在这里。”

　　雁太行对赵星河点点头，指向一侧更遥远的位置，距离邙山晋帝陵足足跨越了半个中国。

　　赵星河深皱起眉，难以置信：“这……不可能吧？你们挖掘的是哪个皇帝的陵墓？”

　　雁太行卷起地图，重新放回一边：“未确认。当时我们国家在大力发展军事和经济，还是比较缺钱的，对地下发掘这一块并没有什么支持。他们情愿拿来直接盖房子，也不愿看看地底下埋藏着什么。所以我们当时的项目也是相当缺钱，文物一挖出来，就要想着怎么去拉赞助，结果连哪位晋帝的陵墓都没搞清楚，就直接被盗窃走了。不过，我猜测是司马炎。”

　　赵星河一听，大惊失色：“司马炎？邙山不是有他的墓葬么？难道是衣冠冢？”

　　“不，里面有葬着棺椁。不过我推测可能以他的名义葬着的三子。他们西晋的皇帝就是这样在龙脉上假葬自己的亲人，然后自己在另一处秘密大葬。现在你明白了么，我们挖掘出来的那一些文物，可能会改变我们所有人对西晋的历史看法，补上一些空白的历史。它们虽然不是国宝级的文物，但也是无价之宝。全世界的各个组织都试图找回那一批文物，明着叫卖也好，暗地里威胁我们国家文物组织也好，对他们有百利而无一害。可最后，根本没有人找到。”

　　这样一番话，除了让赵星河知道当初那一次挖掘行动的重要性，更是为雁太行洗脱了他自身的嫌疑。

　　要是他的真的背叛了那个博物馆里面的所有人，他不可能不去获得属于他自己的那一份利益。就算只占百分之一，以那些文物的影响力，他早就是亿万富翁，不至于和自己的孩子、孙子“挤”在这三层的别墅内……

　　隔着裤袋，赵星河感觉到他的手机不断地在震动。他掏出手机，发现上面全是雁希发来的信息，足足五十多条。从一开始质问赵星河找他爷爷做什么，到后来破口大骂赵星河怎么一直不跟她说清楚，到最后就是最直接的威胁。

　　要是你敢把我爷爷吓着了，我就把你的蛋蛋、香肠割下来做成腊肉，直接蒸已过腊八饭！

　　可怕可怕，怎么会有女孩子说出这么不雅的话……

　　赵星河没管，直接关掉手机放回到裤袋里面。然后继续对雁太行说：“我现在明白了，你的嫌疑确实不大。那你觉得，二十年前那件事，到底是谁做了内应，和那神秘组织一起盗取了那批文物？”

　　雁太行看着赵星河，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第三次叹了一口气：“我知道在你面前我不应该这么说。可我现在真的觉得，嫌疑最大的，可能是……你的父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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