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审问（二）
“C-1报告中心，C-1报告，一名雏鹰脱离了巢穴，一名雏鹰脱离了巢穴，正往现场的方向冲过去。”
“中心收到，尽一切方法捕捉，允许击毙。”
“可恶！可恶！可恶！”
放下耳麦的琼恩·维克，让身边两名同事看住雁希和周稽，自己便孤身一人立刻追向赵星河的身后。
赵星河在人行道上一路狂奔，目标直指市集。琼恩·维克怎么想也想不通他到底在想什么。东尼是赵星河他们“挖”出来的，怎么也不可能是赵星河的同伙，现在集市上除了东尼，难不成还有什么吸引赵星河的人物？
看着他如此着急的模样，难不成……是赵星河的父母？毕竟按他的话，他来到美国就是为了找寻自己父母的踪迹！
假如真是如此，赵星河的父母当年应该是被黑镜绑架走的，那么……市集上还有黑镜的人！
这是最合理，并且可能是唯一的解释！
琼恩·维克立刻拨通了莉莉丝的电话，他话也没多说，直接简明扼要地一句：“现场，很有可能有黑镜的成员。”
他手里的枪一刻也没有放下，只是此刻他已从防备赵星河，变为防备那常在阴暗角落处躲藏的神秘组织……
赵星河在前方，丝毫不在意身后的枪究竟是不是指着他的身躯，他现在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他的父亲。假若他的父亲没有与黑镜所勾结，那赵星河现在便可立刻将他带回国。
假若他的父亲真的与黑镜勾结，那么……赵星河身后还有一整个联邦调查局，或许……能动用联邦调查局的力量，将他强行拘押，引渡回过。
有了亲生儿子的劝告，父亲赵凯明大概不会拒绝他的要求吧……
赵星河心里早就定下了主意。按照他的设想，无论是哪个方面，二十年前积累下来的事件都会在此刻彻底落幕。他越是这样想，越是按捺不住自己体内的躁动，他从来没有试过如此渴望自己拥有和英灵游戏一样的力量，那么他的父亲就不会从他的眼前逃离。
拐过一个弯，在狭窄的小巷中飞快地穿行。这里虽然不是正规入口，但却是通往市集的便捷道路，他翻身跃过一堵将近两米高的围墙，刹那间被四周汹涌而来的吵杂所吞噬。
市集里面依旧人头涌涌，大家都远远地，观望着那边几十名探员还有医护人员将东尼重重包围起来。尽管好几名探员荷枪实弹在驱散人群，维持秩序，这些围观的人可一点也不慌，纷纷拿出手机拍下这明天可能就要上头条的一幕。
各式各样的脸庞在面前一掠而过，赵星河的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急促，他不断挤到人群的中央，视线在眼前的所有人身上不断探寻。
那一抹黑色，那曾经觉得无比高大的身躯，在最后一刻，定格在了他的视野中央。
赵星河甚至感到自己的身体浑身都在颤抖，他脚下忽然像被铅灌满了一样，踏出一步都显得无比的艰难。前方那名黑衣人没有动弹，赵星河的每一步都距离他越来越近。
回过神来，赵星河已在那人的身后……
会认错人么？父亲已经失踪了二十年，根本不知道他去了世界哪一个角落。我第一次追踪文物盗窃案，就能碰见他，这种几率，真的存在么？
赵星河伸出自身颤抖的手，在没有触碰到眼前之人时，那人却回过了头。无比相似的五官，熟悉的自信笑容，即使现在的身高差距已微乎其微，但站在不一样的视角，赵星河都还能认出眼前之人。
赵凯明，他的父亲。过了二十年了，容貌几乎没有任何一丝变化……
“爸……”
赵星河说出这么一个字，随后便不知该再说什么。千言万语，二十年的经历，二十年的苦苦追寻，现在到达终点的那一刻，赵星河却不知该从头说起。
质问？怀疑？那个可是自己的父亲……
赵星河犹豫之际，赵凯明却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就像是赵星河小时候一样：“长大了啊，你没辜负我的期待，从另一个时空与我相遇了。”
“什……么？”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星河。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不！你这是什么意思！二十年前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赵星河往前一踏步，已伸出一半的手用力向前伸展。可赵凯明的身体刹那间变得是多么遥不可及。四周赶来了将近十名联邦调查局的一拥而上，用重量直接将赵星河按到在了地上。
身体上的痛苦不及他内心迷茫的千百分之一。他的面前，赵凯明如影如魅，化作了虚无，逐渐在他面前“飘散”，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你到底是谁……真的是我的父亲？
赵星河在绝望中，视野逐渐被黑暗完全覆盖。
…………
费城外的地下基地，一处专门为赵星河设置的囚房内，莉莉丝和琼恩·维克正围在赵星河的左右。赵星河正被绑在一张手术台上，强光照射在他的全身，可他一动也不能动，甚至话都说不出。
因为，将近十根皮带将他和手术台彻底捆绑在了一起，也封住了他的嘴巴。
莉莉丝站在赵星河的身边，轻轻解开了帮在他嘴上的带子，问：“（英语）赵星河，你如实告诉我们说，你到底为什么才冲进那集市？”
肉在砧板上，赵星河毫无反抗之力，如实回答说：“我的父亲，我在监控里面看到我的父亲，所以我才追出去。”
“父亲？”
“你们重新查看一下监控不就好了么？我所说的话，全部都能证实不是？”
“哦？你说监控视频么？”
莉莉丝将她的手机呈现到赵星河的面前，上面确实是当时的实况。画面中，赵星河慢慢朝赵凯明靠近，随后与他交谈了几句，四周的联邦调查局探员便一拥而上，将他彻底制服。
而随后，那个黑衣男子，也就是赵凯明就在赵星河面前凭空消失。
赵星河一脸茫然地看着莉莉丝：“你看，我的父亲就在那里。你到底想问我什么？”
“父亲？我们只看到你一个人在那里，对着空气说话。是暗号么？是你和黑镜成员相互交流的暗号么？唇语？还是什么，超能力？”
莉莉丝说着，拿起手术台一旁桌面上的手术刀。那锋利的刀尖，在灯光下闪着刺眼的光，莉莉丝将它轻轻放在赵星河的脸上，不用多大的力气。一阵冰凉便带着刺痛在赵星河脸上从上至下滑落下去。
赵星河面不改色，淡淡地说道：“或许，他是有魂力凝聚起来的幻象。你们几个人没有觉醒魂力，所以就看不到他的样子。”
“魂力……魂力……”莉莉丝喃喃地说着，手术刀刀剑从赵星河的脸一直滑落到赵星河的肩以及手臂上……
赵星河知道她不相信，继续说：“要是你不信的话，可以问我的同伴，或者说那个叫东尼的人。他应该被你们抓住、控制了吧？在这种环境下，我觉得他不会说谎。”
“那要是你们全都是黑镜的人呢？！”
莉莉丝猝不及防，反手握着手术刀柄，猛然插入到赵星河的手背上！手术刀直接穿过赵星河整只手掌，钉在手术台上！
血液不断从伤口内涌现出来，赵星河咬咬牙：“要是我们都是黑镜的人，为什么要自相残杀……太多太多不合理的地方不是么？”
“五毫升。”莉莉丝没有听中赵星河的话，只对身边一名戴着口罩，身穿白大褂，完全是医护人员打扮的男子说道。那“医生”立刻拿出针筒，在赵星河的手臂上打上了五毫升的透明液体。
不到三十米，赵星河的脑袋一沉，看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有些模糊，就连莉莉丝的脸在他视野内也“分裂”成数张，不断在视野内摇曳。
“我重新问你一遍，”莉莉丝的声音在他耳边回旋，“你从车内冲到市集，到底是为了什么？”
审问用的“吐真剂”，赵星河没想到电影里面的桥段，还真有一天用在自己的身上。可他一点也不怕，因为他说的，全是实话：“见我的父亲，相隔了二十年……我在屏幕上看到他的时候，连我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你们看不到画面也是真的。这真的是因为你们不懂魂力的缘故……”
“十毫升。”莉莉丝的冷漠，一点也没有因为赵星河的话语而改变。
那名医生没有说话，如机器人一般又给赵星河打了五毫升。赵星河眼前的景色越发开始摇晃，他甚至已经看不清楚莉莉丝的脸，意识逐渐变得模糊。
“吐真剂”，常见于电影、电视剧里面审问重犯时，为其注射的药剂。其成分其实有很多，从东莨菪碱到硫喷妥钠等等，都是可以削弱目标的主观意识，让其在模糊，甚至无意识的状态下准确回答问题。
问题是，这样的物质大多数都是麻醉剂，是带有“毒性”的，一旦往人体内注射过量，轻易就能目标心脏麻痹、骤停，剥夺了目标的性命。
可莉莉丝哪管那么多，她根本就不相信赵星河的话，重新问了第三遍：“赵星河，你从车内冲到市集，到底是为了什么？”
赵星河已经有气无力，瞳孔也开始放大：“父亲……我是为了……我的父亲……”
“你的父亲，是和名叫黑镜的组织有关联么？”
“不……不知道……我也想知道。”
“那你呢？你跟黑镜组织有关联么？”
“没有……没……有……”
“不行。”莉莉丝朝身边“医生”点点头，“给他再加十毫升。”
“够了！”琼恩·维克一旁看不过眼，直接冲上去抢过“医生”的针管。“对于我们受过训练的人，十毫升基本都奇效了。十五毫升已经是危险临界值，你直接给他打二十毫升，他会死的！”
“不会。”莉莉丝一如既往地冷静，“琼恩小弟，别忘了他们不是一般人，他们是超自然能力者。”
“可你也看到，他们哪里有很强的力量？别说黑镜了，他们甚至连那个东尼都不如！”
“或许他们说谎呢？或许他们只是隐藏实力，想渗透进我们的组织呢？”
“要是渗透，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跟我们周旋么？他们不过是由中国来的游客！”
“嘿，我们是联邦调查局，渗透进我们组织，不花点功夫能行么？”
“莉莉丝……”
“出去。”
“什么？”
“出去。”莉莉丝指着这囚室的门口，“出去！你不过是我们第五组新加入的探员，别要仗着以往的交情来指挥我。”
“我不是指挥你，不过你所做的一切违反了我们国家的宪法。”
“你是被东尼还是被赵星河洗脑了么？居然帮着我们敌人说话？”
“敌人？”琼恩·维克对莉莉丝的话简直是难以置信。“你对东尼，对本，对那些确切犯下罪行的罪犯做些什么，我都觉得可以理解。可赵星河他们三人身份不过是旅客。再怎么说，他们最多是和我们一样，想找寻黑镜，找回他的父亲，我们没必要对他们这么做，他们对我们还有作用！”
“作用？怎么说？”
“他们不是能分辨各钟文物上，所谓的魂力大小么？假如让他们去鉴别全国各地博物馆的文物，那我们就能知道哪些文物能吸引黑镜的注意力。到时候埋伏他们不是一举两得？”
“有道理，那我们走吧。现在是时候去看看另一位可怜的囚犯了。”
莉莉丝重新绽放出笑容，不过在琼恩·维克的眼里，显得何其地讽刺。
东尼，就是下一个要被她“虐待”的人。琼恩·维克心中虽然有些不悦，不过确实如他所说，他们联邦调查局的人，对付罪犯，从来都不会手软。东尼是确切犯下罪行的人，就算他自己去审问，严刑逼供也是少不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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