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虎哥一米九
“啪啪啪！”的拍门声，唤醒沉浸在学习中的王昊。
倒不是说他对表演有多虔诚，当人在面对除自身之外的一切新鲜的事物时，都会产生好奇心想要将它弄懂，因为这是人的本性。
有的人把演戏当做生命，王昊没那么高尚，也不认为它可以与生命、人生去媲美。
他把表演只是看做一个工具，一个踏入行当必备的敲门砖。
就像推销产品，你首先得了解产品，才能更好的推荐给别人，属于业务常识范畴，必须掌握的东西。
不觉间，室内已经昏暗，王昊开门时，顺手打开灯。
博子立于门外，一米七的小个，矮了王昊一个头，中长发，脸上略显皱巴，鼻侧嵌着一粒痦子，平添一股喜感，现在的屌丝之王还透着青涩。
他神情略显激动，沉默不语，千言万语汇集在眼神中直直的盯着王昊。
“怦！”
博子轻轻锤了锤他的肩膀，笑了笑，更多的是一种不言而喻的朋友之乐。
“来了哥！今儿够晚啊。”王昊笑道。
望着眼前的博子，他不由感慨：“老天除了没给他一个伟岸的身材，没给他俊朗的面容，其它的本事都给他了。”
博子洒然一笑，抄着一口地道的青岛话，道：
“哎~打扫卫生了！跟译薇好一顿掐，那娘们都动手了。”
译薇是博子他们班的副班长，一个长发女孩，性格特闹。来他家串门时，王昊见过一面。
“凑，你不是班长么。还用干这个？”王昊让开身子，俩人一起走进屋内。
“你成心恶心我呢昊子，这班长是徐老师看我岁数大才给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班长不就是人走了锁门打扫卫生的嘛。”
王昊“呵呵”笑了两声，道：“今儿晚上有空？我抄几个菜，咱哥俩整点儿？”
“哦，对了，你不说差点忘了，一会唬子过来。咱们凑个局儿，你姐正忙活呢。”
他嘴里的唬子叫官唬，可以说是博哥人生中的贵人之一了，拍完《上车，走吧！》他们就没断联系，关系很不错，即使家里条件再艰苦，三不六九，博哥仍会喊他来家里吃顿饭，王昊也是在这种情况下认识的。
博子坐在床头上，翻了翻王昊的秘籍，又攥过相机摆弄着。
王昊没来得及阻止，相机已经被打开了。
“哟，这姑娘是谁啊，看着挺端正啊。”博子“啪啪”摁着翻页键，调侃道。
“嗨，无意间把人家相机碰地上了，赔了个新的，卡人忘抽走。”王昊装模作样，没两秒破功，嘱咐道：“你可小心点，别给人删了，回头要还给人家呢。走吧哥，上你家做饭。”
他那小眼神，唰唰的紧盯着博子的手，生怕博哥把照片给整没咯，又要装出浑不在意的样子。
心好累！
博子哈哈大笑，揶揄道：
“给你！看把你紧张的，你不是一直问我怎么演戏么？生活就是最好的老师，瞅瞅你的表情，这会儿演的挺好，多真啊。”
王昊打了个哈哈儿，偃旗息鼓，耍嘴皮子他可是不是对手。
说不过怎么办？动手吧！
王昊搬过两件啤酒，拉着博哥过门来到他家。
跟小鸥打了招呼，划拉个围裙系上，就开始忙活，菜挺全活儿，鸡鸭鱼肉都不少。
做了两个拿手菜，听着外面有谈话的动静，王昊探头一看一个高大的身影戳在客厅，是唬哥来了。
唬哥一米九二的大个，短发，略微谢顶，下巴上一圈唏嘘的胡茬，小眼眯着透着精光，像把出鞘的刀子，上身T恤都快露到肚脐了，牛仔裤上顶着两个破洞，他这身打扮，还真有点危险感，透着股流氓范。
王昊倒没觉的这样不好，比这另类的他见多了。
干导演的大多都有点轴劲儿和流氓范儿，这对导演来说不是坏事，电影应该是有个性的。
“唬哥，来啦！”
“昊子啊，忙着呢，少弄点，有个花生米就行！”唬哥笑呵呵的道。
“大多都小鸥姐弄的，完事儿了，您坐着我收拾下。”王昊笑道。
一阵忙活儿，端菜，摆盘...四人就坐，推杯换盏。
酒到中旬...
唬子端着酒杯，跟王昊碰了一个，道：“昊子，你这小兄弟不错，能跟我聊得来的人性子得特温和，稍微有点小个性的，跟我还真合不来。
我这人有一毛病，跟你打交道第一分钟觉得舒服，以后怎么都行，你再不好我都觉得你好。
博子和你就属于第一分钟觉得很舒服的那种。上学好好学，你放心有你唬哥一口，就不能少了你的。”
王昊干了杯中酒，冲他比了比，道：“唬哥，那先谢谢您了，不瞒您讲，我对着书琢磨一下午了。”
唬子嗤笑了一声，道：“那有个鸟用，演戏不能闭门造车，得多实践，得有悟性。
你知道么？别看《上车，走吧！》博子东得个奖西得个奖的，那都是练出来的。
当年拍的时候，他也是个棒槌，自己喊个“卡”什么的那是家常便饭。
次数多了，我就纳闷，问：这是我的活儿啊，你喊卡算怎么回事儿？”
“唉唉！那是我觉得不好，要重新再来一次！”博子听唬子埋汰他，插言。
“好不好，我不会看啊！演着演着就出画，有时候甚至演到摄影机背后了，摄影师到处找你，把你往镜头里拽，专门得有人挡着的是谁啊？”官唬一点没惯着他，一顿吐槽。
王昊和小鸥对视一眼，笑了笑，吃着菜，听他俩侃。
“谁还没个开始啊！但架不住哥们悟性高啊。”博子得瑟道。
“呵呵，这倒是真的，昊子啊，当时第一天我觉得博子简直是傻冒，什么都不会，把他好一顿喷。
结果当天晚上他都不睡觉，跟高唬聊第二天怎么弄，你不知道把高唬那倒霉孩子给熬的啊！
但他上手特别快，结果第三天，一点都不夸张，就感觉他什么都会、什么都对了，全明白。他那磕碜样能不能成明星，我不知道！但天生是做演员的料。”
“你不磕碜？”
“我磕碜啊！所以干导演啊！”
唬子说的特诚恳，丝毫不以为然。
“来喝酒！祝博哥成大明星，唬哥成电影大导演。”王昊见俩人又开始抬杠，举着酒杯，招呼一声。
众人喝干杯中酒，官唬自嘲道：“拍电影有什么好吹的，要是拍得跟屎一样，还不如拍电视剧呢，看的人还多。”
“可拉倒吧，唬哥，电影在您心里那是至高无上的地位，您能不想拍电影？”王昊一脸不信。
“为这事儿，我和他掰扯好多次了，但他性格就是这样，经常咬着后槽牙说话，认死理，犟的很。
你说昊子，那些个房地产商，煤黑子的钱就不是钱了？人家找他，他都不干，宁愿去拍电视剧。”
博子低头喝了杯酒，顿了顿道：“说起电视剧我就上火，昊子将来能自己挑角了，千万别看着剧本对着名字多的挑啊。”
王昊有些迷糊，道：“咋了？名字出现多的不是镜头多嘛？这是好事啊！”
“是吧，我也是这么想的！真是英雄所见略同，为这个咱哥俩得喝一杯。”
博子可算瞅着同道中人了，搂着王昊的肩膀，俩人喝了一个。
“唉~！”
博子叹了口气，道：“ 《黑洞》你知道挺火的吧。当初唬子拿着剧本让我挑角色，你哥就是按这个标准挑的！
我一瞅，嚯！刘振汗名多啊，就这个吧，唬子说不行，有主了。求其次吧选聂明宇，唬子说那是陈道鸣的，我一听大腕啊，咋还是识趣的，既然这不行那也不行，就选第三多的吧，就挑了个汤文军！
当时唬子答应的倍儿痛快，一点没犹豫！结果等尼玛演上了才知道，镜头是多，但没台词啊！全是背景板！”
“哈哈！”
博子那“宝宝委屈，宝宝要安慰”的小模样，引来众人一片哄笑。
王昊恍然，这都是经验之谈啊。
“那没办法，自己选的戏，哭着也得演完。”唬子哈哈大笑着说道，缓了缓，又谈起他的电影，道：“我对电影是抱着爱好者的心态，觉得喜欢了才能干。我被别人压榨不来，说“给你300万拍部电影”，这种事儿多了，但我实在是干不了那活儿。”
王昊闻言没言语，他们这代导演大多都这样，不太适应把电影当成纯商业或纯投机的商品。
这只能时间来转变，至于转变是好是坏，这种高大上的东西他也讲不明白，但他觉得不管电影还是电视剧，拍出来最起码得让人喜欢看，那才有价值，光孤芳自赏是没用的。
博子瞅了瞅官唬，见他又有点借酒消愁的意思，道：“行啦，差不多得了，您就慢慢磨，等什么时候想拍了，愿拍了，招呼一声，咱兄弟鞍前马后。”
王昊紧跟道：“绝对的，唬哥不嫌弃就好，拎包的活儿我总干得了的。”
官唬用力拍了拍俩人的肩膀，道：“好！咋们可说好了，将来谁要是成角了，火了，可不带涨片酬的。”
“......”
觥筹交错...
酒到浓时，唬哥提议干杯回家，各找各妈。这会他对象还是马司令，管的也挺严。
听唬哥提起她，王昊禁不住暗自憋笑：
“伊利奶，虽然贵，但口感却不错。”
博子见要散场，站起来嚷道：“最后一杯，敬更好地明天，干杯！”
“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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