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无真相的意义
“即便，它夺走了属于我的一切吗？”厄尔重复着凡娜莎的话。“我的一切，包括什么？”
“那要问你，先生，这只有你知道。”凡娜莎说道，“你很困惑吗？先生。”
“是的。”厄尔说道。“我的一切，对于我现在来说，这显得太过模糊。”
“你是在逃避，先生，这是你的人性使然。”凡娜莎看着厄尔说道，“你觉得是当初的诅咒使你得以知晓这一切，先生，那并不是主要的原因，那真正的原因是你，先生，是你的人性，你的人性带给了你足够强大的意志，而这，也是当初古老者所恐惧的东西。”
厄尔看到，小女孩凡娜莎那惨白的眼球中出现了一丝黑色，就好像是在瓷盘中凝聚不散的一点墨滴，那墨滴又融入了清水，绘成了一副难以理解的水墨画，可又很快，那墨滴就褪了下去，又只留下那一片惨白。
“先生，我知道你看到的东西远远超乎任何人的相信，在你来到这里的那一刻，你就已经证实了你的推论，如你所见，先生，我已经不在人世了，可我还在你的面前。”凡娜莎说道，“我只是一个钥匙，先生，你很清楚。”
“我一直以为，我才是那个钥匙。”厄尔看着凡娜莎的眼睛，说道，“这荒谬的一切。”
“事实上这并不荒谬。”
一阵拂面的寒风吹过两人之间的空间，凡娜莎那孩童一般的声音变得颤抖而飘忽。
“还记得我说过吗？先生。”厄尔能感觉到在那凡娜莎惨白的眼瞳中，那视线正紧盯着自己。“真正可怕的谎言不在于它多么精美，先生，而是在那真实之中隐藏的欺骗。”
“就如同你对我与莫索所做的那样，对吗？”厄尔说道。“你说要告诉我全部的真相，现在是时候了，女士。”
“我的祖父就在里面，他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凡娜莎说道。
“你和我说过这件事。”厄尔回答道，“可你的父母并没有对他做什么，对吗？那一切只是你脑中的想像，就如同你现在的模样一样。”
“是他欺骗了我。“凡娜莎说道，”那个禁忌的存在，他让我看到了这一切。“
”莎布吗？“厄尔问道。
”不，不是，莎布是另一个存在，事实上，这不能怪你，他在时间中没有留下一点痕迹，即使现在的你所拥有着的力量，也无法探寻到他的痕迹。“凡娜莎说道，”他唯一和我说的，就是他的名字，他是……“
”引导者。“厄尔突然说道。
“你知道?”小女孩用着惊讶的声音说道。
“而且，”厄尔看着那个小女孩凡娜莎。“你就是引导者。”
“你在开玩笑吗？先生。”小女孩说道。”是的，他说他叫做引导者，可我，先生，我是凡娜莎，你疯了吗？“
“你说过要告诉我真相，可你依旧在诉说着谎言。”厄尔看着那个毫无黑色眼球的小女孩。
“你在误导我，是因为你要判断我的价值，我生存与死亡的价值，对吗，你确实是凡娜莎，但你同时也是引导者，我确实无法在时间中找到你的痕迹，那是因为你一直在以一种特殊的方式逃避着时间的追捕，而那里也比不上这弥留时期的意识更适合作为你的避难所，所以你引导着我前来，是你，而不是莎布，对吗？”
厄尔凝视着凡娜莎，他能感受到那副躯体之内所涌现出的力量，那与引导自己来此的力量如出一辙。
半晌，那小女孩才继续说道，可这时的她已经换了一副表情，变得沉静而凝重。
“你很聪明，先生，但请告诉我为什么？”凡娜莎的声音在此时也已发生了一种微妙的变化。“这无意义的交谈我也感到厌烦了。”
“原因就是。”
厄尔感受着小女孩的变化，“因为我不只经历过万古，女士，正因为我是人类，正因为我那具在你们眼中那脆弱且原始的身体，我在那时间之中曾多次进入到那被成为彼界的地方，确实，那短暂而可怕的经历不足以让我探寻到你的踪迹，所以我依旧难以理解你的存在，不过那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你的谎言提醒了我，也印证了你的存在。”
“你说的没错，先生。”一阵高跟鞋发出的脚步声出现在厄尔的身后，那里又传来了一个凡娜莎的声音的声音。
“你来了。”厄尔回头，对着那个成熟而美丽的灵媒凡娜莎说道。
“你很聪明，先生。”凡娜莎说道，“可惜你的智慧在他们面前毫无作用。”
“你错了。”厄尔说道，“它们很有用，特别是面对它们是时候。”
“可你依旧猜错了。”凡娜莎说道，“我们，无论是在你面前，还是在你身后的凡娜莎，甚至包括这个屋子，这树林，这全部的空气，我们都是凡娜莎，我们已密不可分。”
“为什么?”厄尔问道，“你们为什么会这么做。”
“因为恐惧，先生。”两个凡娜莎同时说道，“脱离开时间的恐惧。”
说完，年轻的凡娜莎将自己的身体缓缓融入成熟的凡娜莎身体之中，就好像两滴水汇聚成一滴的样子。
“也许这个状态你会比较习惯，先生。”融合完成后，仅剩一个的凡娜莎说道，“我本想告知你真相，先生，可你却在寻找意义。”
“因为我是一个傻子。”在厄尔的眼中，依旧有一个小女孩在看着那凝霜的窗户，她的眼神中流露出谁都看得出来的惊恐。
“我让她看到了那些未曾发生过的事情，这样我才能借用她的身体。”凡娜莎似是知道了厄尔能够看到什么，她走到那窗前，说道。“先生，你刚才问我为什么，我现在回答你，因为在这无休止的与时间的追逃中，我厌烦了，我想去解脱这一切，或者结束这一切。”
她张开手，又看着手中的那个还在散发着光芒的图腾，“我能感受到她的与众不同，至于莫索，先生，那只是一个巧合，一个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巧合，先生。”
她用着那明亮而迷人的双眼看向厄尔。“关于她特殊在哪里，我只能告诉你，她的存在与那宇宙深处中的那座代表着混乱与无序的宫殿，有着极为密切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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